随便搞搞流水账。
“你输了。”
黄少天回过头,周泽楷的睫毛上落了雪,笑得有些可爱。他抬起手用力揉起了他的眼睛。
“给你堆雪人!再多废话就请你吃雪。”
周泽楷委屈巴巴:“疼。”
“装可怜也没用。”说着,手倒是停下来了,“要吃什么自己说,预算不准超过一百。我可是抱着你请夜宵的准备来的,不要指望我带了很多毛爷爷啊!”
“手机有电吗?”
黄少天嗤笑:“我又不像叶修那个老年人,充电宝这种居家旅行必备的……”他突然顿住了,挠了挠头发,“啧,输给你了。”
周泽楷弯了弯眼。
S市的抗雪结界是多少年不败的传说,不成想今年败给了突如其来的冷空气。
怎么偏偏是今年呢。
早知道应该和王杰希打赌的。
或者赌今年G市会不会下雪,虽然这种显而易见赢面爆低的赌局,周泽楷可不会傻乎乎地被他骗。
说来,这还是今年看到的第一场雪。
黄少天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G市人,这些年东奔西跑,雪见得也不算少了,到底还是稀罕。两个人都没带伞,他吐着舌头走了一条街,同行的青年忍不住发问:“不冷吗?”
黄少天笑嘻嘻地把舌头缩了回来:“你嘴借我下就不冷了。”
周泽楷失笑:“别闹。”
他也笑,手老老实实插在自己兜里。
夜宵店在周地主的带领下穿过七弯八绕的巷子拐到了,普普通通的馄饨店,暖胃最好。推门进去时,两人仿佛淋了一身的雨,衣服湿得一塌糊涂。黄少天倒是不甚在意,愿赌服输,老板下馄饨,他嗒嗒地蹲到门口堆雪人。S市的雪,再大也下不出个样子,他从草丛里灌木堆上东抓一把西掏一下,好容易在馄饨端上来的时候举着一个巴掌大的雪人放到了周泽楷面前:“怎么样,挺像你的吧!”
周泽楷指着雪人胸前没摘干净的烂树叶,异常坚决地表示这一定是叶修的新造型。
馄饨只是普通馄饨,雪人是个有点变异的雪人。氤氲的水汽也没法给雪人上好滤镜。室内空调开得挺足,等碗里只剩汤底,雪人已经坑坑洼洼了起来。最后吃到饱也没能花掉一张毛爷爷,黄少天拿出手机扫了扫付款码,一顿夜宵解决得比想象还要迅速。
寡言的青年有些无措。
雪天漫步街头倒是浪漫,劈头盖脸得跟中雨一样浇下来也不怎么吃得消。客人要走他也没法留下。出去后黄少天又把舌头伸出来了,有几团雪跳了上来,他咂咂嘴,周泽楷问:“好吃吗?”
“你尝尝?”
伸了一条街舌头的人换成了周泽楷,不知是雪化得太快还是确实没什么味道,他只觉得舌头快冻得没知觉了:“尝不出来。”
“你舌头行不行啊周泽楷?”
黄少天低头踢着地上的雪块,周泽楷低头看他发旋里藏着雪。叹气不太适合,笑似乎也不在点上。也许剧本一开始就没有拿对,等到了十字路口,他走向绿灯,自己还要在原地等,红灯总是比想象中暂停的时间要更长一点。
“喂,小周。”
他踩上了路边堆起的雪堆,脚下发出嘎吱的声响。
“你看得清我吗?”
黄少天的眼睛很亮。
黄少天的眼睛一直都很亮。
就算雪花不停地干扰视线,路灯的光线也有死角,他依然能在夜色里把他分辨出来。
还好他不是夜雨声烦,不然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要当刺客也是个麻烦的事情。
他说:“嗯,看不清。”
“那就好办了。”
衣领忽然有人重量,黄少天的嘴唇有些冰,下次得让他少干点吃雪的蠢事。
“雪的味道怎么样?”
“像馄饨。”
“……周泽楷我有时候真的很同情采访你的记者。”
他怔了一怔,领口再次得到放松。黄少天超前走了几步,冲他挥了挥手:“我自己叫车,你不用送了,早点回去睡吧。”
“……黄少天!”
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的角度有些逆光,隔着团团飞雪,看不太清他的面容。他很少当人面直呼姓名,对他或许还是第一次。
但应该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看得清你。”
“啊,是吗,那样有点糟糕啊。”
他听见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亮,飞扬到理直气壮,笑声压在尾音里,风声都无法遮掩。
“那下次你来G市,我赌会下雪吧。”
“下不了。”
他笑着这样回应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