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妖客

YGO沉迷,是个愉快的杂食全员粉,天天拆逆,很雷的。
全职亲情向一生推,总体杂食,毫无洁癖。
聊天无所谓CP和拆逆,但不要在单篇下ky。
以上提醒所有亲友和熟人不在此列。
一个话唠,还是刷屏党,关注前可以先看看我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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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陈果】寸草晖

想起来以前小号的一篇文(和坑【……】),坑我努力填填,回头发过来!

死者简史paro,是当年给老板娘的生贺,我自己还挺喜欢的,权作怀念吧。



  故事开始前,我觉得我有必要介绍一下自己。

  我叫苏沐秋,十一年前来到这里,现住在C区R街兴欣茶馆旁的公寓楼里。茶馆的老板叫什么我一直没听人提起,只知道他姓陈,生前开过一家网吧,还有一个漂亮能干的女儿。

  啊,忘了说了,我在五年前已经去世了,现在在这个死后的世界写一点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见的东西。在这个不少人选择遗忘的地方,我的行为似乎有那么点另类,不过想想这里还有坚持出日报的,我的做法也不显得有多么奇怪了。

  反正我还在人世的时候,也不怎么按照寻常的路子来。

  自然,我要写的也不是我自己的故事。

  今天就说说我隔壁的那个茶馆大叔吧。

  我刚到这里第一个混熟的人就是他,那时候我走在大街上耳边还是来到这里时,一路上未曾断绝的心跳声。等声音渐渐消失,我按上自己胸口,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已不在人世的事实。

  要接受这个现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但也并非那么容易。恍恍惚惚对着给自己端上茶来的人说谢谢时,我忽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走了进来。

  刚来的啊?

  熟悉的口音让我抬起了头,我看见大叔笑得爽朗,一手拿着餐盘,另一只手居然晃着把大蒲扇。我没忍住笑了,你平时就这么招呼客人的?

  做啥?嫌我大老粗啊?

  吃人嘴短,虽然鬼不需要进食,闻着茶香,我还是选择暂时忽略了这个事实,赔笑说,没,看老板你太接地气了。

  老板大笑了起来,把蒲扇搁到餐盘上,腾出手用力拍了拍我的肩,别想太多,都会过去的,鬼嘛,还是要往前看。

  从来只知道亲友去世,旁人安慰生者要往前看,没想到鬼也一样需要安慰。其实我本人并没有多么难过,或许是不真实感太过强烈,当时我放空的脑子里只想着不知道沐橙和叶修现在怎么样了。

  意识到的时候,已不留神说出了口。我端起茶杯好掩饰自己的尴尬,这样的不安让我自己都有点惶恐,就算带着沐橙两个人独自在外讨生活、就算被宣判我费尽心力做出的千机伞只能成为一件摆设,也没有这样心神不定过。

  老板没有再笑,也没有出口问询,他对着后厨房喊了句,给这桌来个艾饺——哎,你吃咸的甜的?

  我坐直了身板,郑重地说,咸的。

  要咸的!

  他喊得大声,茶馆里的人却见怪不怪,喝茶聊天,什么都不耽误。我看着他,眼神有点复杂,头一回听说茶馆里还有艾饺的。

  那是活人的规矩了,我们做鬼的,就要图个潇洒。他又对我露了一口大白牙,见不到就是最好的,说起来小伙子,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兴欣的网吧?

  我想了想,把我从小到大混过的所有网吧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没说话,晃晃头摇着扇子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叫兴欣的网吧,是他留给他女儿的最后一笔财产。

  自那以后,我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混熟了之后,我也从别人口中知道了一些关于他的故事,但少听他自己主动提起。除了这个茶馆的名字和难以改变的口音,他的一切似乎都和生前没有了关联。他已完全融入到了这里,仿佛没有过去,唯一有违和感的地方,就是每年的8月8日,他都要去借隔壁西点店的地,做个大大的蛋糕,当天来茶馆的,见者有份,分完为止。

  我一直没想明白8月8日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在里面。比我更早来到这里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吃着蛋糕随意地说,谁知道,也许是他自己生日吧,也可能88数字吉利,讨个好彩头。

  我没应声,直接凑到了老板前面。这个世界几乎还原了我们曾经生活的世界,八月的天,依旧是热得不行。他摇着扇子冲我乐,怎么,还想来一块?

  我摆摆手,不是,大叔你自己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喏,最上面的,不是早空了嘛。

  我嘿嘿一笑,太丑了,没注意。

  小西施!他抄着扇子往我头上就是一下,下次的蛋糕没你份儿了,听见没有?

  那不成,别人还以为你陈老板多小气,和个小孩子计较。

  你算什么小孩子?他气哼哼地收回了扇子,准你再吃半块。

  喳。我装模作样叫唤了一声,叉了块蛋糕,冷不丁地问,大叔,今天是你生日?

  大叔摇扇子的手顿了顿。

  不是,就是个好日子。

  我闭了嘴,专心对付自己盘里的蛋糕,再也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

  所以五年后的8月8日,看见他招呼新客人时陡地变了脸色,拉着他去后屋聊了老半天,然后沉着脸出来,又莫名其妙独个儿笑了起来,我还是什么都没有问。但总有人耐不住好奇心,探着头问,哎陈老板,什么事那么高兴?

  没什么。他笑笑说,我女儿的事。

  嘴里那口蛋糕差点没咽下去,我那时才知道,原来他什么都记在心里。

  第二天我起得早了点,街口的报社都还没开门。没法去调戏老外,我干脆转头去了茶馆。到了那里大叔还在柜台后面发呆,瞧见我,一下子乐了,哟,那么早,稀客。

  起早了起早了,我搭上柜台腆着脸皮说,有早饭吗?

  两个奶黄包,自己去厨房拿。

  得令!

  咬着包子出来的时候,大叔已经坐在了我日常坐的座位对面,桌上摆着一壶刚煮好的茶,看样子是拿过会儿给客人的茶水挪私用了。他给自己点上了烟,眯着眼惬意地抽了一口。我有那么点惊讶,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抽烟。见我出来了,他冲我招了招手,来,我和你说点话。

  他说话时抽了好多烟,一根接着一根,按说茶馆里是不该抽烟的,可就像他说的,死人的世界没那么多规矩,就算把这地方烧了,也不过给路口编报纸的老美多个有点噱头的新闻素材。据他自己说,他生前也是个老烟枪,可女儿不喜欢,他就偷偷摸摸着抽,这样断断续续的好多年,也没能戒个彻底。反倒是到了这里后,这烟瘾莫名其妙地淡了很多。别人告诉我的版本,却是他刚到这里的时候抓着人就要说话,说他的网吧,说他十八岁的女儿刚刚考上大学,说他女儿有多么多么好,说他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在女儿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先走一步了。说完就发了狠地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的,和现在一样。

  这样过了三个月,当初的病友也来到了这里,告诉他你女儿蛮好的,她没去学校,留在了网吧,你的网吧。他木了很久,最后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说着,蛮好的,这样也蛮好的。自那以后,就再也没人看见过他抽烟了。

  我来到这里已是那之后两年的事,只知道这个大叔爱笑还爱闹,开个茶馆比隔壁街的酒吧还热闹。有天他擦着茶碗,突然对我说,你也是H市的?

  是啊。

  听口音我就知道。

  听起来他有些得意,他接着说,知道我那天做啥问你兴欣吗?那儿有个叫陈果的小姑娘,哦,按年纪,你小子得管她叫姐。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开着玩笑说,我就认识嘉世网吧的小姑娘,漂亮又乖巧,名字差我一个字,叫沐橙,得管我叫哥。

  现在我明白了,陈果是他的女儿。

  他唯一的女儿。

  我第一次听他这样说起他的女儿,零零碎碎的,没什么重点,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怎么也说不完。我听着,偶尔嗯一声,或者问一句然后呢。他就说得更起劲了,抽烟间隙时不时还要喝口茶,喝完了我就给他满上。

  他说,她啊,现在一个人经营着网吧,经营得很好,她也是荣耀迷,有个喜欢的战队叫嘉世。

  你知道吗?他抖抖烟灰,眼里落着清晨朦胧的日光,她最喜欢的选手是你妹妹。

  倒茶的手抖了抖,茶水落在了桌面上,我放下茶壶,末了也只是笑笑,是吗?

  是啊,你说这是什么缘分?

  他吐了口烟,白蒙蒙的烟雾和茶水上浮起的雾气混杂在了一起,缓缓升起又渐渐散开。

  我女儿,聪明,会做生意。昨天他告诉我,每年圣诞节她都会摆出一棵圣诞树,虽然工艺粗糙得很,但胜在有新意。其他网吧看到后也学去了,有人要她换棵更好的,她也不换。

  那是我做的。

  大叔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笑,这和他平时同人打招呼时的笑脸不一样。我似乎能听见哪个角落响起了咚咚的声音,和我来时听到的声音一样。

  和活人的心跳声一样。

  不换又怎么样呢?我家网吧就在嘉世俱乐部对面,什么都不摆生意都比他们好。

  不过这大概是错觉,毕竟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早就没有心跳了。


  第二年的8月8日,我瞅着蛋糕边上那圈歪歪扭扭的长得很像枫叶的花边,啧啧点评说,大叔,你这裱花的技能怎么一下子掉级到六年前了?

  你懂个屁,这叫寓意懂吗?

  我斜着眼半天没看出个寓意来,直起身时一个福至心灵,我脱口问道,嘉世?

  嘉世的队徽我是见过的,组战队的时候我和叶修把能推的事情都推了个干净,陶哥四处打点,设计好的队徽第一个让我俩过了目。细节我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依稀还记得队徽的主体是枚火红的枫叶。

  大叔故作神秘地笑道,你就猜吧。

  那一刻起,我想我大概能猜到什么了。

  接下来又是三年,我们没有再听到过有关他女儿的消息。倒是我偶尔会听见有人谈起叶修和沐橙,虽然说到叶修的时候用的还是他弟弟的名字。我和他们打听兴欣网吧和陈果的事,他们都一脸茫然地看着我,问这是什么很有名的网吧吗?我摇摇手,重新换了话题。大叔自己倒是和没事人一样,有时也会问两句,看样子却并不期待回答。

  直到那边荣耀职业联赛已经开展到了第十赛季,大叔上新茶的时候随口问了新人,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兴欣的网吧。来人愣了愣,反问,你是说兴欣战队的兴欣网吧吗?

  还好我是个鬼,不然这一滚水倒我身上真要直接进医院了。

  大叔顾不上管我,撂下茶壶搓着手问,兴欣战队?他们老板是不是陈果?H市的?

  哎,你知道?是叫陈果,现在联盟里唯一的女老板,还是个美女。

  大叔顺了半天气,最后沉着声说,那是我女儿。

  虽然说到最后,沉着的一口气还是笑了出来。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样的心情我太能理解,当年别人和我说起沐橙的时候,我也曾用这样骄傲的语气说过,她可是我妹妹。

  而现在,我的妹妹在他女儿组建的战队里。

  谁知道天底下竟然真的会有这样的巧合?

  大叔抓着那人的手直摇,兄弟,以后你要吃什么喝什么上我这儿随便拿,啊,我不收你钱,你来,随便拿!

  我抖了抖已经凉透了黏在身上的衣服,凉凉地插口,老板,按年纪我跟他才是兄弟,他要喊你声叔。还有,我们上你这儿吃东西,啥时候付过钱啊?

  晚上我在厨房一边刷碗抵债,一边听屋外头两人说道着那支名叫兴欣的战队。来人说起兴欣挑战赛胜利后的不辞而别,说起嘉世挑战赛落败后的一系列报道,说起那间简陋的储物室,连连感慨,陈叔,你别说我,其实我还……真的没想到叶秋——啊不是,现在该叫叶修了——最后会选择兴欣重组战队。

  我把水开小了些,清楚地听见了大叔的声音分明带着笑。

  那是你不懂,你不懂我女儿,也不懂那个叶修。她最喜欢热闹了,也最喜欢看人好,你不会懂的,我自己知道就够了。

  来年的8月8日,大叔再一次端出了那个又高又大的蛋糕,我盯着蛋糕边上换成歪歪斜斜的火焰和皇冠的花边,意味深长地说,大叔,你这个暗喻有点玄妙啊。

  玄你个头!有功夫贫嘴还不快点过来帮忙切?

  那时的我们尚未知道兴欣夺冠的消息,但不管是我还是大叔,心里都是那么期待着。人死了那么久该淡的东西早就看淡了,而在切下蛋糕的那刻,我却发现自己的手微微有点抖。

  我们都知道的。

  说到底会淡的东西,不过是刻得太过浅表,可总有些东西,就算死亡也不会被人淡忘。这是我们存在于此的全部意义,也是我们生活下去的全部依凭。*

  我去厨房帮忙打点的时候路过了大叔靠着的柜台,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柜台里搁在盘子上的某块大蛋糕。我很快移回了视线。

  如果没有猜错,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全部我想知道的真相。


  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是,最后带给我们兴欣夺冠这个消息的,不是荣耀的哪个粉丝,也不是荣耀相关的从业人员。荣耀职业联赛第十一赛季告一段落,新一年的8月8日,我知道早上大叔要去隔壁做蛋糕,干脆挨到下午才晃悠悠过去蹭蛋糕吃。到了地我哭笑不得地发现我居然还是第一个到的,敢情所有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大踏步走向了摆着蛋糕的柜台,正要喊话,猛地收住了声。

  看起来,我并不是第一个到这里的人。

  兴欣拿冠军了,你女儿的那个战队,拿冠军了,你知道吗?

  大叔停下了分盘子的手,说,现在我知道了。

  消息有点劲爆,我也基本确定了这人大概是新来的,看起来还是大叔的熟人。现在走出去要是被发现反而尴尬,我干脆站在原地没动,看大叔拿起了刀。

  你那时候搞网吧,我们也不是……这不是妈身体不好,总要有人照顾不是?后来我们都说会出钱供孩子继续念书,果果就是不肯让我们接盘,我们也只好由着她……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

  大叔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难处,你都过来了,我也死了十三四年了,这种事都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果果现在挺好的,我也挺好的,这就够了。

  来客尴尬地笑笑,没说话,半晌才对着蛋糕说,你还记着啊。

  这当然得记着,大叔说着切了块蛋糕给他递了过去,这可是果果生日。

  一瞬间,从过去到现在的所有猜测,都得到了确凿的肯定。

  为什么是每年的8月8日,为什么要亲手去做蛋糕,为什么把蛋糕分给所有人独独留下最上面那块,为什么要在蛋糕边缘裱上枫叶后来又换成了火焰。

  来不及细想,紧接着我听见来客说,可惜她不知道啊……

  大叔满不在乎地笑了,我最好她永远也别知道。

  我转过头,窗外有光传了进来,刺在眼里有点痛,我却笑了出来。

  要是我,我也宁愿她一辈子都别知道。

  就像我一辈子都不想在这里看见我心心念念的妹妹和挚友。

  我想起曾无意间瞥到过的、那个藏在柜台里蛋糕,面上画着两个红红的果子,下面写着大大的四个字。

  我大踏步走了过去,哎大叔,要不要我来给你搭把手?


  果果,生日快乐。


-终-


注:*根据《死者简史》中的设定,即非洲的传说,人死去而还有活人记得他时,他们仍活在人们的记忆里,被称为萨沙;等人世间最后一个知道他们故事的人也去世了,他们的存在只是后辈口中一个关于祖先的符号,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被称为扎曼尼,即亡人。而文中设定的“城市”,则是死而未亡的萨沙们的临时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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