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
那两声“哥哥”和“小秋”打动了叶爸爸和叶妈妈,却没能打动小叶修一如既往欺负弟弟的心。
“小秋。”小叶修把啃了一半的饼干塞进弟弟嘴里。
“国,国……”小叶秋笑弯了眼,嚼着味道很不怎么样的饼干含含糊糊地说着话,从一旁的盒子里拿起一颗完好无损的巧克力递了过去,“七……”
小叶修满意地就着弟弟的手叼过了巧克力。
围观全程的叶妈妈:“……真的不用管吗?”
叶爸爸看了看笑得一脸满足的小叶秋:“怎么管?”
叶妈妈无语凝噎。
不过也不能真的不管,比如过年看到小叶修藏起厚厚一摞红包时,叶爸爸沉默地抓过了红包,当着两兄弟的面,左一下,右一下,一份一份把红包分成两堆重重地拍在桌上。
“兄弟之间,要学会分享,知道吗!”
叶修满不在乎地眨眨眼,扭头一个人跑去玩了。叶秋见状,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我也玩。”
叶修一言不发地拨了一半玩具给叶秋。
叶秋等了等,见哥哥没什么后续动作,不满地往叶修身边挪了挪:“我要一起玩。”
叶修眼皮都不抬一抬:“爸爸说,要分享,这是我的。”
叶秋扁了扁嘴:“我们一起分享。”
“你看。”叶修侧过身,指了指桌上的两堆红包,“分开的。”
叶秋赶紧站起来,不顾老爸黑沉黑沉的脸,把两堆红包拢到了一起,然后屁颠屁颠跑了回去,蹲下邀功:“一起了!”
叶修眉开眼笑地把玩具划拉了过去:“一起玩。”
砰!
桌上的红包齐齐做了个跳跃运动。
“一起个屁!老子给你们分两个户头存银行!”
那钱最终还是被公平划分了,不过小小的叶修可顾不上在意那什么行的两个户头上分别是什么数额。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还是欺负弟弟比较有趣。
比如某次饭后,叶修警惕地环视了一圈客厅,只看见坐在一旁搭积木的叶秋,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他安然地戳了戳碗里甜酸掉落几率不定的剥了皮的浅绿色果肉,拿起一枚递到弟弟嘴巴边上:
“小秋,好吃。”
叶秋咬过了哥哥递来的葡萄。
“好酸!”
“刚刚甜,再给你一个。”
“哥哥最好——好酸!”
“再给你一个。”
一个接一个,叶妈妈布置下来的消灭葡萄任务,被叶修交给时不时被酸得龇牙咧嘴的弟弟,不动声色地圆满完成了。
再比如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被推醒的叶修半撑着眼皮听叶秋自豪地和他汇报战绩。
“哥哥,我会背了,《三字经》!”
“爸爸那里去了吗?”
“去了,两次!”
“乖。会《千字文》了吗?”
“不会……”
“笨蛋。”
“我去找妈妈背!”
看着跑去学背《千字文》的弟弟,叶修打了个哈欠,在暖洋洋的日光下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叶爸爸当然不是傻子,叶秋第二次来背《三字经》的时候他就察觉不对劲,这回见叶秋来背《千字文》了,他和蔼地笑眯了眼。
“你是小秋还是小修呀?”
叶秋老实说:“小秋。”
“好,你背吧。”
第二次,叶秋又来了,叶爸爸说:“小秋又来了?”
“嗯。”
叶爸爸继续和蔼问:“你是小秋还是小修呀?”
叶秋理直气壮说:“小修!”
叶爸爸点点头,坐直了身,攥紧拳头。一捶之下,桌上霎时杯盘狼藉。
“叶修,你个小兔崽子给我过来!”
被训得狗血淋头后又被喝令去罚站的叶修漫不经心地踢着门口的尘土,对死扒着门不肯走的叶秋慢悠悠地说:“笨蛋。”
叶秋红着眼低下头捏衣角:“哥哥,对不起。”
“自己玩去。”
“不去。”
“你不去,就更笨了。”叶修正经八百地说,“你笨,我要站外面。”
叶秋扭头就跑去玩了。
叶妈妈惊奇地看着猛地跑进房间一个人捣鼓玩具的叶秋:“哎,这孩子怎么突然开窍了?”
叶爸爸从报纸后头探了探头,大度一笑。
“行了,叶修,陪弟弟玩去!别忘了晚上来背《三字经》!”
弟
小叶秋没想拿那声“哥哥”打动谁,也没被那声“小秋”打动了。他喜欢哥哥,哥哥也喜欢他,互相称呼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厚道的小叶秋心甘情愿地接受哥哥心安理得的压迫,时不时还会去主动讨好。
“哥哥,巧口力。”
“哥哥,玩。”
“哥哥,最好。”
在小小的叶秋眼里,哥哥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哥哥会给他吃东西,虽然是他吃剩不要的。
哥哥会和他一起玩,虽然红包也要在一起。
哥哥会让他背《三字经》,虽然他自己都不会。
但哥哥是为了自己好,你看,自己不用罚站,哥哥却罚站去了。
三岁的小叶秋很难过,他肯定不会想到,十年后因某人抄作业而被连坐的他,会对同样在教室门口罚站的叶修气急败坏地喊:“混账哥哥,你不能自己做一次吗?”
还是太单纯了。
十年后从父母嘴里听来童年过往的叶秋,重重地啃着嘴里的骨头,顺便给了旁边凉飕飕地说着“小秋小时候那么乖呀”的家伙狠狠一个白眼。
咔嘣!
他面无表情地吐掉了嘴里的骨头渣子。
但现在,和哥哥一起玩着玩具的叶秋颠颠地说:“下次不会被发现了!”
叶修一点头,摸了摸他的脑袋:“乖。”
叶修这个哥哥,胆子大,点子多。叶秋喜欢跟着他到处闯祸,刺激又过瘾,一点点紧张都成了兴奋的催化剂。两个刚刚学会跑的娃娃,比俩猢狲还能闹腾。
昨天是家里的金橘被吃了个精光,今天是邻居家的狗被撒了满身苍耳。
叶爸爸闹心啊!叶妈妈在和邻居道歉,他在院里一把拔起了不知什么时候长起来的苍耳,连根带土,干脆利落,妥妥的军人作风。
可这次挨揍的又没有叶秋,因为老爸在问谁干的时候,叶哥哥立刻指向叶弟弟,不带犹豫,干脆利落,妥妥的闷声作死。
叶爸爸把叶修拎过来对着屁股一顿胖揍。
叶秋赶紧去拉老爸的手大喊:“不是哥哥,不是哥哥!是我撒的!”
真是他撒的,只是主意是叶修出的。
叶爸爸那个气啊!叶爸爸那个闷啊!叶爸爸那个憋屈啊!
他揪着叶修耳朵怒喝:“看见没,你弟弟怎么对你的!”转头,又对着叶秋恨声说:“你哥没义气,你还帮着他讲话?原则呢!”
这一来,坐在一旁的叶老夫妇听不下去了。
“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挑拨自己儿子势不两立,你还没小秋懂事儿!”
“别说妈不给你面子,你小时候捅了马蜂窝,祸害到人家里还赖账的事儿我都没脸提!”
老人家护起短来,那都是不依不饶越战越勇的。这左一句批斗,右一句翻账的,叶爸爸很快撑不住了。亲儿子都不金贵,他可算见识到了。
这事就此不了了之,叶爸爸和两兄弟算是杠上了。明面上和他作对的叶修,最后和他拧上的总是叶秋。
事实上,他们兄弟两个并不总是那么和睦,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叶秋一个闷坏的小孩。可一对上“外敌”,这种内战就不值一提了。
“不是哥哥。”
“是我做的。”
“不要打哥哥!”
“你说这俩孩子怎么是这副德行!”又一次被两兄弟气到没脾气的叶爸爸坐在床边狠狠吸了口烟。他是个严肃端直的人,对烟酒一向克制,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急上火的时候来个一支烟。
叶妈妈拍着他的肩安慰道:“你别看小修老欺负弟弟,他还是很有哥哥的样子的。”
“有个屁!”叶爸爸闷声爆了个粗,却也不说话了。
叶妈妈的父亲出身于商贾大家。商者之道的精明细致于她自小耳濡目染,为人母的敏感更让她看得清楚明白。
“小修想吃点什么呀?”清早准备出门买菜的叶妈妈穿着鞋问道。
小叶修偏着头想了想:“虾虾,青菜。”
其实小叶修更爱吃鱼,他也不怎么喜欢青菜。
但……
“小秋呢?”
“和哥哥一样!”小叶秋高兴地扬起了脸,“虾虾和青菜最好了!”
和哥哥一样,哥哥最最好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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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开始正文里就不打标题啦~
话说我才不会告诉你们其实小叶修的原型是我自己……【捂脸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