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妖客

【全职/双叶亲情向】兄弟（十四）

兄

　　在一阵兵荒马乱中，叶修和苏沐秋终于正式成为了荣耀大军中的一员。

　　一叶之秋和秋木苏。

　　这两个在不远的未来即将成为传奇的两个名字，此时却被他们的主人无奈地诟病着。

　　“这个‘一叶之秋’果然是错别字吧。”叶修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总比我的强吧。‘秋沐苏’这种名字都会被占，真是没天理了。”苏沐秋郁闷地想挠墙。被亲妹妹敷衍一样地取了名字也就算了，结果就这名字居然还撞了！

　　“可是我觉得很好啊。”苏沐橙捧着碗小声辩驳。

　　苏沐秋忙冲叶修眨眨眼，给苏沐橙夹了一筷子榨菜：“你觉得好就行。”

　　叶修看了直想笑，不再多话，呼噜起了自己手里的早餐。

　　日子过得紧张而充实，《荣耀》的确是一款相当有潜力的游戏。先前的造势在开服当天被证明成功无比，而后的游戏内容更是花样百出让人目不暇接。

　　二十四个职业分支与二十级前的全职业体验，第一视角界面与精微的全方位游戏设定，自制装备系统……

　　每一样都不算简单，每一样对叶修来说都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正因为困难，才可以最大程度挖掘自己在游戏上的潜能，而这，不正是游戏的乐趣所在吗？

　　不断地挑战，不断地提高。

　　仅仅两个月，叶修和苏沐秋已完全陷入了《荣耀》的世界。

　　以至于如果不是屋外震天的鞭炮轰鸣，他们都快忘了——

　　马上要过年了。

　　“你还不回去？”吃饭的间隙，想了又想，苏沐秋还是没忍住问了，“怎么也是过年了吧。”

　　“没必要吧。”叶修含糊着说，“差我一个也没什么。”

　　和叶修相识的这半年多，苏沐秋从来没有过问过叶修离家出走的缘由。人家的家事，还轮不上他一个外人插口，他最多不过瞅着空子旁敲侧击提醒他回家看看，叶修要装傻，他也没辙。但春节毕竟是个特殊的日子，身为土生土长的天朝人，心再大也不至于不把这个节日当回事。

　　“至少联系一下吧。”苏沐秋少有地多嘴了，“说声‘新年快乐’也好啊。”

　　叶修沉默了一下：“再说吧。”

　　说是“再说”，可一坐到电脑前，他没像往常一样打开《荣耀》，而是对着桌面上的企鹅图标发起了呆。

　　也有……大半年没联系了吧……

　　也是，再怎么样，春节这一天还是要招呼一声的吧。

　　出于谨慎，叶修选择了“隐身”登录，还是折腾了好半天才登上去的。他的QQ号是在胖哥家的时候和叶秋一起申请的，两人碰电脑的机会都不怎么多，更别提QQ聊天了。叶修一坐到胖哥家电脑前就直扑游戏，压根不记得要去登录一下，久而久之，他连自己的QQ账号都快忘了。

　　所幸还是有点印象的，又记得密码，他凑了老半天，总算登上了QQ界面。

　　然后出人意料地，右下角的企鹅图标和要炸开了一样“嘀嘀嘀”响个不停。叶修愣了愣，把鼠标挪过去点了开来。

　　“这谁啊？”

　　他嘟哝了一句，等看清来人，彻底愣了过去。

——————2012-06-25——————

叶秋　14:03:18

你个混账哥哥！你居然偷了我的行李离家出走！

叶秋　14:03:59

已经一个星期了，你到哪里去了？

叶秋  14:05:03

爸妈给我买了手机，1xxxxxxxxxx，这是我的号码

叶秋  14:05:17

不管是QQ也好，电话也好，看到了立刻联系我！

叶秋  14:05:48

大家都很担心你

　　叶修没有想到这个使劲弹他QQ的人竟然是叶秋。

——————2012-07-01——————

叶秋　19:13:09

已经半个月了你总该有点消息吧！

叶秋　19:13:59

你到底是不是去打游戏了？全家上下都在找你，爸妈都快急疯了你知道吗？

叶秋　14:14:17

快点回复我！

——————2012-07-08——————

叶秋　21:00:06

哥，你快回家

——————2012-07-13——————

叶秋　21:00:00

哥，你快回家

　　接下来的内容都是千篇一律，叶修匆忙扫过，在瞄到其中某条留言的时候，他转动滚轮的手指突然停住了，然后以更快地速度移了回去，最后精准地停在了那段话上。

——————2012-08-07——————

叶秋　19:10:01

胖哥走了

叶秋　19:20:44

哥，我很想你

叶秋　19:21:05

是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叶秋　19:21:23

作业随你抄

　　叶修看笑了：“谁要抄……”说到一半，后面四个字哽在嗓中，噎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能说出来。

　　离家出走的叛逆小鬼，为了个作业就回家去，出息呢？还有，你向我认错干吗？

　　真是个笨蛋。

　　牙齿间的摩擦无意识地加大了些，叶修继续保持心平气和往下拉留言。

　　再往下看，又有一段话定住了他的目光。

——————2012-11-20——————

叶秋　23:30:24

叶修你个混账！你和我一样都他妈是个混账！

叶秋　23:31:54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明白！你就这样自以为是地一走了之还一声不吭，你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叶秋　23:32:30

走就走吧，都快半年了你连个消息都没有算怎么回事？！

叶秋　23:32:41

算我求你了

叶秋  23:33:00

回我一句，一个字都好

叶秋　23:33:19

我们真的很担心你

叶秋　23:33:28

哥，快回家

　　所有的留言看下来，就属这一段情感最为激烈。叶修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他也猜不到，只是有些纳闷。有必要吗？他现在不还好好的吗？

　　他不懂，是真的不懂，尚未满十六岁的少年，正是最为叛逆自我的时候，连自己的事都想不明白，哪有闲情去体谅别人的心情？

　　但心酸，是真的心酸，懂不懂是一回事，有没有触动是另一回事。再不明事理的人，看见有人那么牵挂着自己，都不可能无动于衷，而叶修从来都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

　　何况“快回家”这三个字满篇地刷屏，看到后来，他都已经不认识这三个字了。

　　叶修点了支烟，猛吸了两口，又被呛得猛咳了两声。他刚学的抽烟，还没有适应那股呛鼻的气味，而此刻，他又觉得这股奇怪呛人的味道意外地让人心安。食指在鼠标键上轻轻磨蹭了两下，叶修往椅背上一靠，对着一旁的苏沐秋喊道：“沐秋，有没有空，帮我一个忙。”

　　“没空，跑任务呢！”

　　“任务比兄弟重要？”

　　“你能和任务比？而且我只有一个妹妹。”

　　话说着，苏沐秋把秋木苏停到了安全区，拿下耳机问：“什么事？”

　　叶修说：“帮我屏蔽一下IP地址。”　

　　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苏沐秋用看嫌疑犯一样的眼神上上下下扫视着他：“你要做什么？”

　　“QQ回复啊。”叶修戳了戳电脑屏幕，“直接回，根据IP地址可以查到现实地址的吧？我可不想被家里人拎回去。”

　　苏沐秋恍然：“都忘了你是离家出走的小鬼了。”

　　“怎么样，行不行？”

　　“不行可以找人啊。”在网吧混了那么多年，苏沐秋虽然不精通电脑，但认识不少深谙此道的世外高人。离春节还有几天，网吧里还驻扎着不少本地网民，苏沐秋请了个熟人帮忙，人家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高手出马一个顶俩，几下操作，两个门外汉还没摸着头脑，他已经站了起来：“行了。”

　　高手很热心地告诉两人后续要如何操作，在确认百分之百万无一失后，叶修道了声谢，重新坐了回去。苏沐秋说着“下次PK让你一回”，听那人笑骂“滚吧”，拍着人肩把人送回去了。

　　叶修十根指头摆在键盘上，食指在“J”上轻轻敲了好一会儿，约莫过了一分钟，才磨磨蹭蹭地敲出了三行字。

叶修　07:25:21

不用担心，我在外面过得很好

叶修　07:25:40

时候到了我就回去

叶修　07:25:55

代我和家里人说一声新年快乐，笨蛋弟弟

　　最后点了一下“Enter”，叶修自己先笑了出来。烟雾在鼻尖缭绕，不用刻意去想，就能描绘出叶秋看见“笨蛋弟弟”四个字时气急败坏的模样，末了，附加一个无奈吃瘪的眼神，怎么看怎么逗。

　　“哟，很高兴嘛。”苏沐秋继续开始任务，这回倒没戴上耳机，在场外和叶修闲聊。

　　叶修眯了眯眼，等着系统更新进入游戏：“还行还行。”

　　“那么高兴，去不去竞技场来一把？”

　　“来啊——沐橙，本子准备好了吗？”

　　原本坐在另一边无趣地看着课本的苏沐橙兴奋地跳了起来，拿过不知何时准备好的小本子，搬了把凳子坐到两人中间：“准备好了！”

　　苏沐秋板起了脸：“胡闹！沐橙，做作业去。”

　　苏沐橙微微撅起了嘴，也不去求苏沐秋，而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可怜巴巴地看向叶修。叶修看笑了，动作熟稔地摸了摸苏沐橙的发顶，向苏沐秋开口求情：“行了，就让她歇会儿呗。”

　　“你哪天不是那么说的？” 

　　“今天是今天，这不是快过年了吗？”

　　“原则呢？”

　　“自己打游戏让妹妹一个人做作业，原则呢？”

　　“……叶修……算你狠……”

　　“呵呵，客气客气。”

　　冬末春初的H市，清晨还有未散的薄雾，是兑了水的奶白色，朦朦胧胧，飘飘忽忽。熹微的阳光慢慢融开了一条金光灿烂的大道，从天的尽头，一路延伸到少年青春洋溢的脸上。

　　这样好的天气，总能唤起人心底过于美好的记忆。

　　温暖的，柔软的，灿烂的。

　　叶修吐出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摁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接受了电脑另一头的挑战。

　　而生活还很长，还有更多美好的记忆等在前方，熠熠生辉。

弟

　　看到回复的一刹那，叶秋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不知道要摆出一副什么表情才算应景。

　　但他很清楚，如果叶修现在站在自己面前，他一定会狠狠地往他脸上招呼一拳！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我们在这里心急火燎，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笨蛋弟弟你妹啊你个混账哥哥！　　

　　气归气，叶秋还是知道要把握机会的。他瞪了一眼手机屏幕，当即退出QQ界面，打开通讯录，选中了一个他极少主动联系的名字。

　　“喂，爸，是我。哥哥回复我QQ了！”

　　坐在电脑前，某位无辜的程序员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电脑，额头上的冷汗都快掉眼睛里了，他愣是没敢去擦一擦。

　　我勒个去，我原来怎么不知道这里的网速有这么慢？！

　　事实上，他那的网速一点也不慢，只是身后那位中年人的眼神实在太过锋利，以至于他抖着手指做出了平生最快的操作。

　　只是几分钟的光景，叶爸爸耐不住了，沉着声问：“还没好吗？”

　　“快了快了。”程序员慌忙点了点头，手指不住地敲着鼠标，好像这样就能加快速度似的。

　　屋里只有键盘鼠标敲击的声音，叶秋不言不语地坐在一旁看着程序员手下飞快的操作。这样的IP地址定位查询，其实他也会，因为他有无所不能的度娘。可这回他在老爸破例允许使用的电脑前折腾了半天，连叶修所在的IP地址都查不出来。

　　“对方屏蔽了IP地址。”又努力了十多分钟，程序员无奈地宣告放弃，“我尽力了。”

　　叶爸爸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尽力了是什么意思？”

　　“对方屏蔽了IP地址，我能力不够，查不出来。没有IP地址，我也没办法定位。”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程序员镇定了不少。查不出来，这事怨不得他，对方的手段比他更厉害，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说真的，那一刻程序员特担心这位一看就是练过的汉子会一拳把他闷翻在地。但他多虑了，叶爸爸再怎么怒气冲天，也不至于对着一个无关人士撒气。他瞪着QQ上叶修的留言瞪了很久，然后拉起叶秋就往门外走：“先回去。”

　　叶秋不敢反驳，他最后看了一眼电脑，跟着父亲匆匆离开了。到家后，一直在客厅踱着圈子的叶妈妈几步迎了上来：“怎么样？查到了吗？”

　　叶爸爸冷笑一声：“你问他。”

　　对上母亲满含期待的眼神，叶秋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屏蔽了IP地址。”

　　叶妈妈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她又找了个理由宽慰几人：“没事，那边不是还安排人在查了吗？说不定……”

　　“查不到的。”叶爸爸笃定地说，“他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

　　继而是沉默，叶爸爸抓着厚实的外套，恨恨地把它丢在了沙发上，积蓄已久的怒气终于勃然而发。

　　“操！”

　　他了解他的儿子，虽然没能细致到捕捉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但他知道，他的儿子和叶家的每一个人都一样，一旦下定了决心，就绝不会轻易妥协。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离开，就绝不会轻易让他们找到他的所在。有上层相助又如何？如果不是有万全的把握，他怎么会这样大大咧咧地发来三句留言？

　　“他还他妈玩上瘾了是吧？他在外面过得很好是吧？我们养了他十五年都养到狗身上去了是吧！”

　　愤怒，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愤怒。

　　他不是不能忍耐，不是不能包容，不是不能等待。他用尽了此生所有的耐心，只为等长子一个回头一句道歉。身为父亲，他当然会训斥几句，但最后的结局，必然是接纳儿子重新回家。

　　可结果呢？

　　叶秋满屏的“快回家”，只换来三句不痛不痒漫不经心的回应，连个解释都没有。

　　“他以为他是谁？”

　　叶修，你以为你哪来的资本让你对家人如此肆无忌惮？

　　叶妈妈看出苗头不对，一把扯住了叶爸爸的胳膊：“行了，孩子都不在，你这样说给谁听？也许……也许他真的有什么苦衷……”

　　“能有什么原因？”叶爸爸直接甩开了叶妈妈的手，“他能有什么苦衷比回家还重要？一个屁大点的小鬼有个什么苦衷？”

　　“可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被推开的叶妈妈没有表现出丝毫愤怒，她只是稳住了身形，站在一旁，用极平静的语调说，“你这样说，叶修就会回来？孩子他爸，快过年了，别忘了，家里还有叶秋。”

　　短短几句话，不知戳中了叶爸爸哪个死穴。房间内沸腾的怒气瞬息湮灭，如同火山爆发后从天空一直铺到大地的火山灰，厚重得压抑。他没有回答，而是径直回到房间，重重地摔上了门板。

　　叶妈妈又对叶秋说：“不要为多余的事分心，叶秋，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理，你记得把自己该做事完成就好。”

　　叶秋呆愣地点下了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里。

　　面对叶修离家出走这件事，叶妈妈似乎一直在对叶修的选择做出妥协，而直到今天，叶秋才发现母亲的脊背从来就没有弯下过，笔挺得如同校场上矗立的旗杆。

　　并非不愤怒，只是比起愤怒，她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从小到大，叶秋都很少看到母亲真正生气的模样，等六年后再回想起今天这一幕，叶秋才忽地回过神来。

　　歇斯底里从来都不是母亲表达愤怒的方式，冷静才是。

　　这就是为何多年以后，面对父亲的怒斥，叶修尚能游刃有余条理分明地剖白辨析；面对母亲的质问，他却险些丢盔弃甲。

　　正因冷静，才能清楚地看清利害，才会一边告诉丈夫单纯的愤怒毫无意义，一边毫不迟疑地拨了一个电话，让叶秋离开wifi就只能靠烧钱上网。

　　开学的前一天，听着母亲平静地和他解释为什么要禁止他上网的理由的时候，叶秋发觉自己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催哥哥回家——他的回复你没有看到吗？

　　等哥哥的消息——除了回家，没什么消息算得上有用的。

　　偶尔能和哥哥联系——半年一次的联系，有什么意义吗？

　　“也……不一定呢……”叶秋努力解释，“也许这次之后，就会经常联系呢？我还能探探口风，什么的……”

　　叶妈妈的淡静让叶秋没能把话说下去。见叶秋住了口，叶妈妈接着说：“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听听我的意见吧。”

　　“就算经常联系，如果每次对话还是像上次一样，那这样的对话也没什么意义，反而会让你爸更加生气。你也看见了，你哥哥把自己隐藏得很好，我不认为只靠几句简短的聊天就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东西。

　　“其次，叶秋，你已经是高中生了。高中的学习压力大，我不希望你为了额外的事情分心。我不知道你哥哥到底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但肯定与学习无关。身为一个学生，妈还是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职责，对现阶段的你来说，没有什么比学习更重要的。只有取得足够优秀的成绩，你才有资本去选择自己想要的未来。

　　“我知道你是想和哥哥多联系联系，想让他快点回家。但这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找回叶修的事，交给我和你爸爸就可以了。叶秋，你要明白，对你来说更重要的是什么。”

　　叶秋低下头，重重地抿起了嘴，牙齿咬得嘴唇直发疼，他像是没有感觉一样，许久才说了一个“哦”。

　　其实哪里有那么多意义呢？如果不是因为觉得没有意义，叶修又怎么会离开？

　　但叶秋没有说，因为他明白，这样的话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深夜，躺在床上，叶秋自言自语般对着天花板说道：“小点你说，意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躺在一旁的小点闭着眼轻轻“呜”了一声，蹭了蹭小主人温热的手臂。

　　叶秋换了个睡姿，一只手垫在头下，另一只手抚着被他偷偷带回房间的小点。

　　“我当时也在想啊，为什么他总能对游戏有那么大的热情，而我做什么都只能循规蹈矩。现在想想，这种比较也挺没意义的。”

　　他笑了一声，声音很轻，还有点哑：“喜欢就是喜欢，哪儿有什么道理？我还要在这种没有道理的问题上较真，你说是不是特别傻？”

　　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啊，到底有什么样的意义可以让一个人把家都丢下；又有什么意义，比让家人回来更重要。

　　黑暗里，他突然感到面颊上有一大片潮湿的温热，很快他反应过来温热的源头是谁。他笑了笑，轻轻拥住舔他脸的小点，把脸埋进它柔软的背毛里。他想起了那天晚上，他留给叶修的最后一段留言。

叶秋　20:57:04

有本事你自己回来说新年快乐啊！！！混账！！！

叶秋　20:57:46

快点给我回复！

叶秋　20:58:57

不管多久，我等你，你别又放我鸽子！

　　小点背上的毛很快就变得一绺一绺的，湿了一片。

　　叶修走后的第一个元宵，小点睡在了叶修原来躺着的位置上，叶秋趴在它的背上，在这八个月里，第一次哭出声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