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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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双叶亲情向】暖冬(《兄弟》特别篇二)

因为封面的原因,临时赶了一个特别篇,算是冬日特别版吧~感谢好巩和草儿的友情支援2333

然后也因为这个原因拖了进度Orz

正文走这里,提前放出当做二刷预热了~和《惯性》一起新收入,大概会做别册,具体贩售方式下周公布~祝阅读愉快www



  奉母之命抱着灯笼出去帮忙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比树高了。帝都的寒气是扑着面打过来的,渗得却慢。刚出门他其实没觉得太冷,身体却抢先作了反应。

  “阿嚏!”

  头顶上传来叶秋放肆的嘲笑:“哟,在南边儿待久了嫌这儿冷了?”

  “H市零下比现在冷多了。”叶修抹了把鼻子,室内外温差差得有些大,习惯了江南阴湿的潮冷和室内半热不冷的空调,他还没完全适应过来,“这里干多了倒是真的。”

  “说得跟你不知道似的。”叶秋拿着小榔头最后敲了几下,从梯子上往下爬了两格,向他伸出了手,“来得正好,灯笼给我。”

  “我说你要不要帮忙?”叶修看着有些微晃的梯子,把另一个灯笼挟到胳膊里,一把帮他扶住了。送上门来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叶秋也不客气,当即发派了任务:“另一边我已经装好了,你去屋里拿个椅子把那个也挂上去。”

  随着叶秋的动作,梯子还是一抖一抖的,叶修一时没敢松手,冲着上头喊:“喂!我说你行不行?”

  “好像你不在我就不干了一样。”

  这样的嗤笑在这半年里也算听得耳朵起茧了,他没说腻,当兄长的也没那么自在。叶修摸了摸鼻子,重新回了屋里去搬椅子,再出来的时候,叶秋已经从梯子上下来了,仰头瞅着屋檐下的灯笼,摸着下巴,一副横竖看不顺眼的模样:“哎哥,你看看我是不是钉歪了?”

  “早在你上去折腾的时候它就不可能直了。”忽略了弟弟一声中气十足的“滚”,叶修无语地看着被晾在一旁的梯子,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珍惜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灯笼被顺利地挂了上去。叶修拍拍手跳了下来,后退两步,抬头眯起了眼,瞧着两盏大红的灯笼缀着金黄的流苏在久违的京城北风来回摇摆着,这才切实感觉到自己确实已经回来了。

  “歪了没?”

  “歪了,你重钉吧。”

  “我还偏就不钉了!”

  叶秋闷声收拾起了家伙,叶修独个儿在冷风里站了一会儿,见那边一直不抬头,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咳了两声,大着步子走了过去,这才听见轻轻快快的哼唱声,歌词咬得含糊,旋律却再熟悉不过了。他也笑了,撞了撞弟弟的肩,一把拎过他手里的工具箱。

  “看不出来叶总还挺怀旧的啊。”

  “管你嘛事儿。”

  他们推开门,屋里传来宋祖英热烈清亮的嗓音,一路扬高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欢喜。他听着歌词里那句“门外的灯笼映出红红的光景”,忽然觉得这首歌能红遍祖国大江南北、历经二十多年不衰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是他退役后在家过的第一个年。

 

  说起来,挂灯笼还是自家老妈先提出来的。

  叶修举着春联对着位置,身后是叶秋左左右右的叫唤声。

  虽然最后一时兴起说要自己来做的是叶秋。

  长竹条、细铁丝、红绸布、编好的流苏、灯泡还有一堆五颜六色的电线。也亏得叶秋真能把电路接起来,安一节电池亮着,红彤彤的光映在他们脸上,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相比之下,这两副春联差点要了他们的小命。也不知叶老爹从家里哪个角落翻出了一沓春联红纸,兴致勃勃地要兄弟两个露一手。兄弟两个大眼瞪小眼,愣没记起来自己上回拿毛笔是几年前的事了。

  这还不算,还非得在旁边盯着。

  “我觉得老头子一定是故意的,后来的字和我们开始写的差那么多他都没起疑。”叶秋说,“上面歪了,往左一点——不是往左移!转,上面上面,往左转!”

  “知足吧,至少老妈看够热闹还帮咱解围来了。”叶修捻着春联的左上角往旁边转了转,“这样?”

  “过头了,再往右一点。”

  “差不多了吧?”

  “再过来一点,往左往左,哎就是这样!等下,又歪了!哥你还行不行?”

  “你小子故意逗我呢吧!”

  “那你现在贴了自己过来看啊!”

  叶修抓了抓头发,认命地继续做起了细节校准,等大门口的贴完了,他觉得自己手指都要僵了。所幸今日白天的温度够在了零上,不算太冷。墙上还积着未融的积雪,纸上一笔买来的行楷端正又潇洒,衬得两张洒金红纸格外喜庆,他看着,拢起手朝手心呵气,上下搓了搓,关节一下子也软乎了不少。

  说起来,老板娘也挺喜欢贴春联的。

  不如说,只是单纯地发泄购物欲……

  他有些想笑,只是屋外风吹久了脸有些僵,最后也只是抽了抽嘴角。直到那谁在背后拍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看什么呢?赶紧的,还有一副。”

  “没什么。”

  叶秋瞥了他一眼,把剩下的一对春联交到了他的手上:“H市下不下雪?”

  “下倒是下,就是留不久,一出太阳全没了。”

  南方的雪下了不容易积,积了不容易留,一等放晴,整座城市都是洋淌淌的,脚下一踩就是一个泥印子。说来他离开嘉世的那晚还下了场大雪,没撑过一天就化了个干净。想起来,或许真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第二副春联贴起来顺遂了很多,这回叶秋也不折腾什么幺蛾子了,等叶修捶捶腰退居二线,他兴冲冲地爬上了没搬进去的椅子,啪的一声把横幅贴在了门楣上,满意地点了点头。这随手一下歪得毫无掩饰,叶修简直哭笑不得:“你贴成这样还好意思来说我?”

  “这不就是我贴成这样刚刚才叫你贴吗。”

  这小子倒是理直气壮。

  他耷着眼懒得和他计较。之前一直在室内,想着出来站不了多久,也没穿太多衣服,现在倒是觉得冷了。他插起手跺了跺脚,缓了一缓才俯下身去捡放在地上的浆糊,没料到再一次站起,迎接他的是满头满脸的雪。

  还全从衣服缝里漏进去了。

  他猛地往后一跳,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一边嘶着声伸手拼命撑开衣服后边好让雪落出去,一边在原地乱跳:“叶秋,你在干什么?!”

  那头叶秋站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险些从上头摔了下来。他只好扶着椅背捂着肚子慢慢往下爬,一边还要躲着兄长手里那捧努力想往自己后颈塞的雪,话都说不太利索:“你,哎,不是好久没见到了吗,亲密接触一下。哎哟,别别别!你别伸过来!”

  不过这住不住手,当然不是单方面说了算的。最后两个人都弄得满身满脸全是雪,快三十的人闹得跟都三岁似的,他们各自踞着门口的一角,虎视眈眈地瞪着,也不知是谁先看着对方从发梢滑到鼻尖的雪屑破了功,蹲在垫着阳光的角落安睡的麻雀惊得全飞了起来,扑棱棱的振翅声里,一时间全是两个青年放纵的笑声。

  “你还是小孩子吗?打雪仗都不嫌幼稚!”

  “你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吗?还不是反击了!”

  叶秋说着,拍了拍粘在头发和衣服上的雪,仰着头,冲他露了个大大的笑脸:“总之,不管怎么说——”

  “哥,我代表全B市人民,欢迎你荣归故里!”

 

  “这小子这些年真是越来越贫了。”

  叶修说着,抓着菜刀又狠狠往砧板上剁了几下,然后把刀丢在一旁,用力甩了甩胳膊。

  妈的这肉馅实在忒特么难剁了!

  要早知道会被分配到这苦差事,夏天的时候他一定乖乖听从组织安排去学车。叶秋被遣去接爷爷奶奶,他在这里被一盆肉馅折腾得肩酸手软。临走前那小子还冲着自己挤眉弄眼说有惊喜,他面无表情地捻起了点肉馅,想着到底要不要给他单独准备一份特制芥末味饺子好好惊喜惊喜。

  “叶修,馅儿剁得怎么样了?”

  叶修赶紧抄起刀装模作样地在剁得乱七八糟的肉馅上切了两下,扭头朝着门外张望着喊:“差不多了!”

  不一会儿,母亲的身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叶修状若无事地飞快把头扭了回来,刀刃在砧板上剁得咚咚直响。叶妈妈看了他一眼,端过一盆面团放到了他手边:“下手轻些,别老剁一个地方。馅儿整得差不多了你把皮擀一擀,我等下过来和你一起包。”

  叶修苦笑一声:“妈,您这是攒多少年了?”

  妇人笑着拢了拢自己已然泛白的头发,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记:“少和我贫嘴,快干活,等下你爷爷他们就要到了。”

  “喳,谨遵老佛爷旨意。”

  他说得怪腔怪调,叶妈妈扑哧一声给逗乐了:“你啊你……”她忽然伸出手捧住了叶修的脸,叶修吓了一跳,手里的两把刀差点打起了架:“妈我剁着呢!您这要干啥!”

  “头转过来!让妈好好看看你的脸!”

  原本的嬉皮笑脸凝固在了嘴角,上一次被母亲用这样命令式的口吻下要求的记忆已经遥远到模糊,他不记得那天是晴好还是雷雨,只知道对话到最后还是由一个叹息划下句点。

  那个时候的他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转过了头,看见她凝视的目光,从上到下,全无遗漏。母亲的眼圈慢慢染上了别的颜色,叶修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特别能体会周泽楷的心情,有太多东西堵在喉咙口,却无法找到合适的方式倾泻。所幸叶妈妈从来都不会叫自己的儿子为难,在水光泛出来之前,她先一步笑了起来,声音也是带笑的,尾音有一点抖:“你回来那么久了,妈都没好好看过你。之前是打比赛,后来这里也要你跑,那里也要你跑,搞得局里就没别人似的。不过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你刚刚站在这里,我老以为现在还是你初中的时候,现在看看你,真的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其实刚刚剁肉馅的时候,叶修一直在怀念以前苏家附近菜场的汤师傅,一砧板肉碎剁得又细又筋道,哪里需要劳烦自己动手?苏沐秋最喜欢往那家摊子跑,搞点碎猪肉,便宜吃得久,做法花样还多。当然,最主要还是苏沐橙喜欢。叶修本来有不少吐槽想倒给老妈听,比如堂堂帝都的猪肉摊师傅理应比那江南水城的亲切热情,再比如家里安个绞肉机也不是什么难事。而现在他只记起有一句他似乎一直没有说过,那场比赛打乱了所有既定的规划,可看起来,现在说大概也不算太晚。

  叶修扬起了眉毛,抬起嘴角的动作稍稍费了些力,还好并没有妨碍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深吸了口气。

  “妈,我回来了。”

 

  叶爸爸到家已经不算早了,饺子正下了锅,厨房里蒸着热腾腾的雾气,散得整个客厅都飘在了暖洋洋的香气里。他下意识吸吸鼻子,素来端肃的表情也被这难得的氛围给软化了。他脱了鞋子往里走,一句“我回来了”还差最后半个音节,硬是被客厅里的场景给噎了回去——

  一位年近三十的青年坐在地上,身上趴着一只狗,正热切地伸出舌头蹂躏他的脸;另一位青年站在一旁抱着胳膊,嘿嘿地看猴戏;沙发上,两位老人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兄弟两个久违的拌嘴。

  “不是说没再养了吗?”

  “家里是没再养啊。是爷爷奶奶在养。”

  “玩文字游戏有意思?”

  “看你吃瘪怎么样都很有意思。”

  “我看你们坐地上吵架也挺有意思的。”

  叶修差点没把自己怀里的狗扔出去:“爸,你回来了啊……”

  小小点眨巴着眼睛瞅瞅叶家大少爷,又看看叶家大老爷,汪呜一声,转身在叶修肚子上踩了一脚,欢快地跑远了。叶修暗骂一声死狗,手脚丝毫不敢慢,攀着沙发麻利地站了起来。谁想到小小点这时候又扭头跑回来表忠心,他还没站稳就在他腿上蹭了一把口水,撞得他差点又坐了回去。叶秋憋了半天,实在没憋住,捂住嘴转过头整个肩不停地抖。

  “笑什么笑!有这闲工夫瞎闹还不过去给你妈帮忙!”

  叶秋也笑不出来了。叶老爷子倒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不疾不徐插了口:“大过年的,好容易才聚一次,和孩子好好说话。小修小秋啊,去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帮衬的,等下回来,爷爷有话和你们说。”

  叶妈妈闻声从厨房探出头来,朝兄弟两个使了个眼色,笑道:“帮什么忙啊,不添乱就不错了。叶修,你和叶秋出去给我买瓶醋,早上出门给忘了。快去快回!”

  “得令!”

  叶修啪得一身站得笔直,冲母亲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拉了叶秋一把就往门口跑:“爸,那我们先过去了啊!”

  叶爸爸看起来似乎是想上前去踹上一脚,脚抬了一半又收回了势头,到底只留下一句:“个混小子!”

  “你啊,也消停点吧,自己都这个岁数了。”电视被调到了CCTV1,距离播放春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主持人和嘉宾聊着新年景象,片里片外都是一片红红火火,叶老爷子眯着眼,皱纹舒展平和,每一笔都是岁月刻下的年轮,“你想想你当年这个年纪,也没见比他俩好到哪里去。那么大的人了,已经知道回家了,别的就由他们去吧。”

  电视里响起众人快活的笑声,老太太也笑了起来,向他点了点头:“去吧,有什么想说的,好好和孩子们说。”

  落荒而逃的大儿子这时还在玄关穿鞋,没穿好,一边单脚跳着扯鞋后跟,一边说着什么惹得弟弟立刻回赠了一个白眼,又不自禁扯了扯嘴角。他站着看了两眼,在他们出门前沉声开了口:“叶修。”

  叶修并不知道老爸正站在他后面,听见在叫他,懒得回头,随口应了一声:“啊?”

  “给你原来单位那边打过电话没有?”

  “还没。”

  “回来打个电话。打扰人家那么多年,别让人觉得我叶家的人没礼数。记得代我问个好。”

  呼吸哽了一哽,他忙一转头,拐角处只有小小点摇着尾巴仰着头兴奋地和他们打着招呼,一双眼睛又圆又亮,乌溜溜的,和它母亲一模一样。他觉得眼眶有那么些酸胀,或许是屋子里太干的缘故才给了他这样的错觉。看着它,他总还记得那晚他们抱回小点,用极尽粗鲁地方式给它洗了个人类的澡。想来还真是多亏了它的配合,用大浴巾给它拭干的时候,它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们的。他扬了扬嘴角:

  “小点那时候没给我们弄死真是个奇迹。”

  叶秋开了门,回头又看了一眼。

  “谁说不是呢。”

 

  出门天已近半黑了,温度明显比中午降了一截,他们戴着围巾并着肩走,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路上聊天的内容很随意,零零碎碎的没有重点。叶秋跟他说了小小点的事,无非是家里没人方便照顾,留了一只送去陪老人,剩下的都转送了别人。

  叶修把头缩在了围巾里头,今儿的风实在有些大了:“你说的惊喜就是这个?”

  “还不够啊。”叶秋说,“嫌不够也没用,要找小点明天我带你去宠物公墓。”

  “免了。”

  一年的最后一天,店面打烊得总是特别早。他们将将赶在老板要走之前到了地方,却啼笑皆非地发现压根不知道要买什么醋。手机双双落在了家里,叶秋干脆让人每种各来了一样,付了钱才发现里面还混了瓶苹果醋,也是乌龙得可以。

  “新年新思路嘛。小伙子年纪轻轻思想要宽广一点,说不定女朋友美容还靠它呢。”

  “借您吉言,要是真因为这瓶苹果醋找到对象了,哪天办酒一定请您来当座上宾。”

  “哪里哪里,您也太客气了,给个媒人席就够了。”叶秋开玩笑,老板也乐呵地接了下去,说着还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纸盒子塞到了他的手上,“也算有缘,这个也是别人给我的,你们随便拿去玩玩吧,小心着点,可别把我举报了。”

  接过来一拆开就醒悟老板为什么要这么说了,十根银色的烟花棒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自从B市开始实行烟花管制,除了大学还跟着花样繁多的同学玩过几次,叶秋已经有很多年没见到过这种小玩意儿了。这东西不好带回家,叶秋瞅着这个点路上没什么行人了,兴味盎然地掏出打火机点了两根,递了一根到旁边人手上:“来来,你也来一根。这都已经多少年没看到了。”

  “你这是违纪了还要拖个人当垫背啊。”叶修斜了他一眼,接过来随随便便捏在手上。说话间隙,叶秋又抽出一根点上了,把剩下的放进口袋里。银色的小棒子开出漂亮的火花,金色的星火划着痕迹落在手背上,并没有痛感。他干脆举着两捧烟花在空气里画起了圈,玩到兴头还写起了自己名字的拼音,金芒星星点点地飞舞散落,伴着青年跳动的眉眼,声音也踩上了新年才有的节奏。

  “所以说现在的小孩根本没有童年,烟花爆竹都没有算什么过年啊。——哎哥,你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还玩过摔炮?”

  叶修漫不经心地说:“记得啊,炸掉了隔壁家哈士奇的一块毛,还被揪着耳朵过去赔罪了。”

  “……你为什么老对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记得那么清楚。”

  “不然我怎么教你吃一堑长一智?”

  “扯淡!这些事八成始作俑者都是你!”

  “是吗?我都忘了。”

  兄长难得不抬杠让叶秋愣怔了一下,他侧过脸,硫磺燃烧的刺鼻味道一如往昔,火花的金黄把叶修的脸映得很柔和,轮廓被模糊,色彩被虚化,只有光芒是真实的,点在他的眼里,是两团温暖的亮色。仿佛还是很久以前,他们走在同样的一条路上,四周是爆竹赶集似的噼里啪啦声,硝烟弥漫的胡同像是开起了巷道战。他们吵吵嚷嚷着说“我的比你亮”,手上还是抢着对方的烟花棒,搞到最后一道摔进雪地里,火花融开了一些雪水,他们看着各自灰头土脸的模样,在扫到路边的积雪里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现在,嘈杂的爆竹声不在了,弥漫的硝烟不在了,五彩缤纷的烟花不在了。只是那点星火还在,未融的积雪还在,人也还在。旧日的街道留着旧日的景,一切都像刚刚开始,又好像从未结束。

  叶修忽然说道:“今年冬天好像不太冷啊。”

  叶秋转过头笑笑:“可能是因为过年吧。”

  叶修也笑:“现在说‘新年快乐’是不是早了点?”

  “这很重要吗?”

  叶修耸了耸肩。

  其实他对放烟花一直没有太大的兴趣,要不是每次弟弟都要跟他争谁谁手里的烟花棒更亮、谁选的烟花更好看、谁点的爆竹最响亮,他连大冷天出门的动力都没有。反而到了H市,他才对这种事热情了些。对年幼的苏沐橙来说,在生活最艰苦的那段日子里,春节期间的烟花大概是一年里看到过的、最为绚烂的色彩。

  “叶修,你看!那边那个烟花最好看!”

  那一声欢呼太过响亮,以至于直到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在那些年里,或许错过了很多东西。

  而如今,他一偏头就能看见叶秋脸上洋溢的欢喜和欣然。路灯渐次亮起,火花依旧明亮,他们从街尾行至街头,在冬季的最后一个夜晚,走向春日的第一个清晨。

  和那个时候一样。

  和自己现在一样。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们一路走来,到处弥漫着饭菜和油烟的味道,每家每户的炉灶上都点着炊火,从西到东再散向南北,整座城市都被烘出了融融的温度。烟花开完一束又来一朵,到家时正好落了最后一点辉光,点燃了房檐下两团安宁的火。他们推开家门,汪汪的犬吠自里屋响起,桌碗的磕碰声又脆又沉,伴着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和母亲熟悉的招呼。

  “都回来了?快,过来先吃饭!”

  “先吃什么吃?去给你们妈搭把手!”

  叶老爹洪亮的嗓音笔直地插了进来,叶秋脱着鞋,手里还拎着东西,赶紧冲叶修招了招手:“哥,哥!你快把东西先提进去!”

  “那要收劳务费的。”两头都是锅,叶修嘀咕了一声,接过袋子趿着拖鞋走了进去。

  哎,真麻烦。

  他挠挠后颈,被暖气温暖了的眉眼此时都弯着熨帖的弧度。他大声说——

  “就来!”

  啊,要过年了。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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